前言:
大久保同學是我2009年重回中大校園的時候認識的一個日本人。畢業快10年好像都沒見面,唯獨是他網上的分享這些年來從不間斷所以印象依然很清晰。大久保同學的前輩母親名叫永石和子,1945年8月6日經歷過廣島的原爆事件。
永石女士早在2000年到彼岸了,同學的前輩在母親過身之後把母親寫下來的手稿打成電腦版,現在存放在「国立広島原爆死没者追悼平和祈念館」內。
原文是日語版,建議有心的朋友可以直接閱讀 原文 。
以下是我把這個記錄非常簡單地用中文復述部份內容。
永石和子的廣島經歷(節錄):
永石和子原本出生在橫須賀,在東京成長。他的父親是海軍,一直把「日本不會輸」這幾個字掛在嘴邊。由於東京在戰爭之中多次受到攻擊已經沒有地方居住,考慮到大阪都是大都市可能更危險所以決定到九州投靠當地的親屬。
就在去到廣島的時候不幸遇到了原爆襲擊,突然的高溫把皮膚和衣物都燒掉了,身體覺得很痛之餘籠罩着恐怖的死亡氣氛:明明看到遠方的人群在排隊時突然變成煙一樣消失、那些建築物慢慢在面前崩壞⋯⋯⋯
忍耐着劇痛看看自己的右肩,身上的白色襯衣只餘下肩膀上面的一小片其他都燒焦了。
看着自己身上潰爛的皮膚,她以為這是黄燐彈造成的創傷。就在這時有一位20來歲的青年出現了,一手捉住她還說快點逃跑吧!兩個人沿路一起走,發現有很多可怕的狀況:例如完全灼傷已經不似人形的受傷者正在努力求生、當然還有已經不似人形的屍體。
青年人說要帶和子去他的家療傷,所以兩個人繼續在瓦礫之中前進。由於四處都有火災,青年建議到河邊逃避火災。和子經歷過太多次戰亂中的火災,心想廣島第一次經歷火災恐怕這裏的人都很擔心吧!在河邊看到走入河水裏面冷卻自己已經燒傷的身體的青年、還有幾歲的孩子讓她想起了自己已經死了的弟弟……
和青年兩個人一起談話的時候,和子拿出自己帶着的曼秀雷頓藥膏聊勝於無,塗在傷口,拿出背包中隨身攜帶預防空襲時的長袖外衣把袖子剪短之後重新穿上。青年知道和子母親已經逝世而且是一個人過來廣島非常擔心,然後就說恐怕自己的家也不是太方便不如去投靠尾道(KIRI按:廣島的一個地區,屬於鄉下。電影《東京物語》中老夫婦家鄉就是尾道)母親那邊的親戚,那邊也有醫生⋯⋯
和子非常感激青年的幫助,他們瑟縮在一角望着遠方的火焰還有四處走動的軍人,實在無法想像這到底是什麼爆彈可以有這麼可怕的威力?
突然間天上落起大雨,有些小孩子的傷口被暴雨打中哭住叫媽媽。說時遲那時快突然間河的對岸爆起了一個大火,路上的人紛紛跳入河中避難,一時之間河裏面倒塌的樹木以及人類縱橫交錯,情況悽慘萬分。青年把和子的頭巾用水沾濕之後命令她蓋好保護身體。
之後他們遇到日本士兵,並且去到了被改造成臨時醫院的學校。在學校裏面練站立的地方都沒有堆積着大量傷者以及屍體。不停發高燒以及腹瀉的和子頑強地生存下來,在醫院裏面聽到我自己差不多年紀的青年大叫不要在這裏死,還要活下去、講堂裏面不斷傳來為死者誦經的聲音⋯⋯
腦袋裏面只想着如何回家的和子,不停考慮到底是去三重縣還是九州還是回去東京?兩天不吃不喝發着高燒的身體終於來到車站,拿着「罹災証明書」可以坐火車離開。
密密麻麻的車廂裏面載滿歸心似箭的災民,終於在門司(KIRI按:現在轉車去門司港那個地方)車站和子聽說了長崎和廣島受到原子彈襲擊⋯⋯去到長崎佐世保的時候她在路上找到藁草履,總算不是赤腳步行。
最後見到了父親、見到了妹妹。之後的故事就是和家人一起生活、治療傷勢。
和子和青年分開的時候,連名字都沒有交換。
這些年來和子一直很記掛這個曾經在危難的時候拔刀相助的年青人,可是到死的一刻他們都沒有再見。
結語:
這個故事是1965年和子43歲的時候寫下來的, 20年來的記憶在腦袋裏不斷重現、沉澱、消化、重生……紊亂的記憶到底是清晰還是模糊?
2000年,和子離世了。大久保同學的前輩在整理母親遺物的時候把這個故事打出來,拜托大久保是否可以把它翻譯成英文。
大久保找到英語日語流暢的朋友幫忙,未來這個故事會變成英文版讓更加多人知道當時的慘狀。
我沒有能力把這個故事完全翻譯成中文,略盡棉力希望透過非常簡短的閱讀報告能夠讓各位略知一二。期望以後世界都和平、請各位支持反對核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