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太宰治的認識要是還停留在《人間失格》和《斜陽》看到的是頹廢、放任、絕望、潦倒的人生;在《津輕》看到的太宰治和以上名作的又有一點不一樣。
如果說人間失格是太宰治人生裏面的陰翳夜晚,本書《津輕》是難得的愜意午後時光。
故事背景:1944年35歲的太宰治回到家鄉了。他和朋友剝蝦吃蟹、熱酒酣歌、登嶺遊寺,瀰漫着美酒飄香又有淡淡鄉愁的故鄉巡禮在作家筆下寫成了時間永遠停頓的津輕遊記。
雖然看的是台灣版但有些章節還是上網找了日文原版來閱讀。
直接閱讀原文大概能夠更加貼近太宰治真實的想法還有性格特色吧?太宰治跟朋友的對話,我任性地用自己的方式理解後用港式80後日常廣東話重新寫一次:
「喂,你做咩又出走呀。」
「唉呀我覺得好痛苦呀。」
「你嗰啲痛苦,已經講咗N次冇人會信囉OK?」
「正岡子規三十六、尾崎紅葉三十七、齋藤綠雨三十八、國木田獨步三十八、長塚節三十七、芥川龍之介三十六、嘉村犠多三十七⋯」
「⋯屌你又做乜鳩?」
「即係咁,我啱啱講嘅係呢啲人死嘅年紀。諗諗吓其實我都差唔多喇!對於作家來講呢個年紀真係好撚重要囉。」
—妖唔同你講喇。我都係出門先啦!
其實我覺得去到一個年紀同人解釋自己嘅苦悶反而有啲裝腔作勢,所以本來想講都係講少兩句算。
(以上節錄自《津輕》太宰治、我用自己Style意譯)
以下給大家看看原文:
「ね、なぜ旅に出るの?」
「苦しいからさ」
「あなたの(苦しい)は、おきまりで、ちっとも信用できません」
「正岡子規三十六、尾崎紅葉三十七、斎藤緑雨三十八、国木田独歩三十八、長塚節三十七、芥川龍之介三十六、嘉村犠多三十七」
「それは、何の事なの?」
「あいつらの死んだとしさ。ばたばた死んでいる。おれもそろそろ、そのとしだ。作家にとって、これくらいの年齢の時が、一ばん大事で」
太宰治告訴我:青森的特產本來不是蘋果!
由於要寫一本關於自己家鄉的遊記,太宰治看了非常多的歷史背景資料還有地方縣誌。日文版本沒有詳細解釋很多歷史人物以及歷史事件的細節,但是我看的這個「城邦」出版「馬可孛羅」系列的注釋就做得相當好,一面閱讀一面看左手邊書頁的解說對於了解津輕很有幫助。
事實上,津輕人引以為奧的傳統物產根本不是什麼蘋果,而是扁柏。
明治初年,美國人把蘋果的種子帶來這裏嘗試耕種,到了明治20年代再從法國傳教士學到了法國的剪枝法成果斐然。到了這個時候開始地方居民才紛紛投入蘋果栽種。
要全國都知道蘋果是青森特產已經是大正時期之後。太宰治說無論關東人還是關西人一聽到津輕就只想到蘋果,看來對這裏的扁柏林實在太不了解了。
只不過津輕山巒枝繁葉茂,即是冬天的時候依然青翠,大概「青森」這個名字就是起源於此吧!
從《津輕》裏的和服看少爺太宰治
在作品裏太宰治花了一些筆墨在形容人物的服裝,繁體中文版裏面雖然也有翻譯出來但由於有些名詞翻譯之後還是無法理解唯有逐一和日文版對比。
我就隨便舉兩個例子:
35歲的太宰治自稱衣着奇特地出發,而且生活在東京忘記了秋天的青森已經寒冷。他身上穿着的和服有「大島袷(あわせ)」和「仙台平袴(はかま)」,仙台平其實是江戶時代到明治初年非常高級的布料。
至於在最後一章,太宰治在禮濤探訪過舊時的朋友以及鄰里之後想起曾經陪伴自己看祥雲寺地獄圖的一個女人。
這位年幼的時候陪伴太宰治的女傭越野タケ穿着主人家送給她的「菖蒲紺色帶」和「薄紫色半襟」,我看到文字之後忍不住上網找出來了。
以下的說話和和服無關,不過在《津輕》一書裏面我認為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透過太宰治風塵僕僕山長水遠地找尋一個不知道住在什麼地方、是不是還生存的女人只是為了童年回憶裏面的幾個場景。難怪有人說太宰治是女人的殺手,深藏不露、冷漠的外表下其實記性很好又重感情。
透過這些詳細描繪的服裝和細節,相比起平常的小說作品更加看出作者的生活。對於研究作者本人,真實的旅行遊記《津輕》泄露的情報比起其他的作品更加多。
太宰治到底有沒有朋友?
回到家鄉自然會去探望朋友,探望朋友的時候難免有些閑話家常。和朋友之間的對話、以及朋友對他們的款待,隱隱約約可以感受到其實他並不灰暗的人而且和朋友間亦有盡在不言中的了解:
太宰治預先寫信跟朋友N聯絡,說想看故鄉風味的蘋果酒。N的老婆說太宰治大概不想喝清酒和啤酒所以在信中特別叮囑,N卻非常清楚太佐治只不過是客氣。事實上太佐治心中也的確是因為自己已經是大人,明白清酒和啤酒價格昂貴所以在身上才客氣地寫蘋果酒。
中學的時候不喜歡去別人家玩的太宰治唯獨喜歡去N居住的地方,每天早上還會一起上學。放學又會一起沿着海邊行逛,就算下雨被淋成了落湯雞也不在乎。
太宰治說他們兩個都曾經是不拘小節也沒有心機的孩子,這就是兩個人友誼長存的關鍵所在。
撇除了認識多年的好朋友,就算是路上打個招呼, 雖然未至於四海之內皆兄弟但他不是那種故弄玄虛又或者很冷漠的人。
看着他的步伐,我和他去津輕雖然相隔了80幾年,看到的景色也許沒有相差非常遙遠⋯⋯
後記:
最後,太宰治是這麼說的
正因為我是津輕人,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大講津輕的壞話。但如果其他地方的人聽到我講這些壞話,因而全盤盡信並且瞧不起津輕,我想我自己還是會覺得不太高興。再怎麼說,我畢竟深愛着津輕。
只要把「津輕」換成「香港」,我也是完全理解這種心情的。故鄉這東西,就是這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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