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五年,我又跑到了琉璃光院。
朋友聽說我要去琉璃光院,怪叫:「紅葉去才划算呀!」但是,櫻花與紅葉季節京都市內比日本其他地方更是水洩不通,我想逃避。
2018年紅葉季初到京都琉璃光寺人山人海,堪稱「插針都插唔入」。
2018年紅葉季琉璃光院:
跟著丁新豹逛歷史名城:在京都最美玻璃窗「瑠璃光院」平成年最終開放日解構日本庭園與中國庭園相異
萬頭攢動之光景連清明上河圖都要靠邊站,只有通勤的埼京線可完勝。今日綠油油的琉璃光院人煙稀少,意外地清靜舒爽。錦鱗游泳、苔蘚疊翠,還有耳邊中淙淙流水之聲。
去琉璃光寺坐叡山電鐵最好。
「明天,我要和昨天的妳約會(ぼくは明日、昨日のきみとデートする)」電影中老是常出現的正是叡山電鐵,男女主角正是在宝ヶ池駅見面。從這裡電影聖地巡禮再坐幾個站到八瀬比叡山口駅步行一段路便是琉璃光院入口。
「八瀬比叡山口」也是個有深遠意義的名字。
「八瀬(やせ)」跟「矢背(やせ)」同音,這是672年壬申之亂中,未來成為天武天皇的大海人皇子治療背部的矢傷而聞名;後來明治時代,三條實美又幫這裡建成的茶室改名喜鵲亭。
琉璃光院在21世紀SNS上爆紅之前,早就從平安時代到近世,都是京都人長久以來讓人心情放鬆平和之地。
2000円入場的琉璃光院最大賣點是老房子二樓的窗戶跟黑色木桌。木桌上反映的倒景就好像湖水,但湖水還要等候天氣才有波平鏡面,黑色桌子卻永不讓人失望。
只不過空間環境所限,任何人在這裏拿着手機拍攝,看來都是差不多的照片,於是就變成真正器材先決了。
玻璃窗上隱約看到扭曲的影像,那是真正古董舊玻璃的證明。坐在走廊附近,遠拍可拍到沒有人的角度,看上去悠然自得。
鳩摩羅什的坐像、阿彌陀如來的石碑、暗角茶室,上次紅葉旺季也沒怎麼看到。
說來話長。
中國央視以及日本NHK曾經在1970年代合作拍攝絲綢之路,後來大家約定未來要在一次拍攝同一系列作品。
這個歷史性的約定在2005年重新體現,跨越政治層面的交流體現了兩地文化歷史交流的光輝。現在在YouTube上也能找到的紀錄片中,還可以看到2005年堺雅人在西安城牆上穿着古代中國服飾走動的片段。
當中非常重要的佛教人物——鳩摩羅什以及紀錄片拍攝的花絮,都能在琉璃光院裏面考據得到。
拍完世界各地SNS上膾炙人口的「名場面」後,便是另一面寫經的空間。文房工具都在入場時提供的膠袋中,不過目測寫經人並不多。5年前紅葉旺季,寫經都要排隊。
講起抄經。京都寺院維修古蹟花大錢,但門票收費向來也賺大錢。入場時每人送上琉璃光院字樣原子筆和抄經稿,用經濟學角度說,這是捆綁式銷售——這個原子筆是「非賣品」,也是「強迫購買的紀念品」。題外話,5年前附送的原子筆也是同款。
難得可以氣定神閑地漫步於琉璃光院,禪思物趣都湧上來了,拍下的照片都超級好看的。
淡季沒紅葉打咭不太吸睛,但耳朵四肢都舒暢啊。
我們兩個中年女人在古舊的別墅裏跑來跑去,時而欣賞窗外美景、時而欣賞室內裝飾佈置;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光影,造就了不同的構圖、不同的美照。
在琉璃光院旁邊有間紀念法國的近代畫家Louis Icart(1888-1950)的美術館,只要購買琉璃光院的門票,就可以憑票免費入場。
如果喜歡法國、喜歡巴黎、喜歡歐洲,千萬不要因為趕行程就隨便放過這個小型的美術館。
這個美術館是2011年當年74歲的琉璃光院大洞龍明管主的珍藏品。
他希望在京都的美麗寺院中,展示流淌着法國香氣的美術品,因而大方地向公眾展示他自從二十來歲開始收集的兩百幾十件美術品當中的40件個人收藏。
此舉不但造福當地居以及到訪琉璃光院的我們,亦促進了日本與法國在美術方面的深入交流。
Louis Icart的作品主要記錄在第一次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戰短暫的期間,法國人如何享受當中和平的年代。
他的作品大部份記錄了當時住在巴黎大都會的女性如何在世界上最閃耀的城市—巴黎,在的現代化與古典之間享受她們的青春歲月與羅曼蒂克;他筆下的女性纖細優雅,充滿法國女人獨有的魅力。
第一次過來琉璃光院以及這個美術館時是2017年,我不但沒有怎麼研究歐洲的美術,沒有太過理解和平的重要性。現在俄羅斯與烏克蘭的戰爭已經持續了超過一年,世界的和平與經濟危機亦迫在眉睫。
夾在兩次戰爭夾縫中間的作品,似乎突然衍生了新的意義。
要是想支持小型美術館可以買杯咖啡,坐在畫廊裏欣賞外面的美景以及陽光。
「沒有戰亂的和平盛世、得快樂時且快樂」
我們兩人就是隨時爆發的第三次世界大戰前優哉游哉的女人,跟Louis Icart筆下的女性似乎有穿越時空的共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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