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屆香港藝術節舞台劇 田沁鑫《青蛇》觀賞紀錄

2013年香港藝術節筆者最後一個活動是觀賞「女性的情感、情慾與對個體信仰的探尋緊緊相依」的、改編自香港著名女作家李碧華其中一部最膾炙人口的作品- 「青蛇」。

「青蛇」於3月在第41屆香港藝術節推出,由田沁鑫執導。「青蛇」人馬星光熠熠,除了北京國家話劇院的班底之外,秦海璐、袁泉、余少群和辛柏青四位明星的加盟也是賣點之一。

導演田沁鑫決意要用白蛇和青蛇兩個舞台形象去表現現實中國人社會中兩種女子—白娘子以相夫教子、維護主流社会對女性道德要求為人生理想,但這份崇高的堅持卻得不到愛郎許仙的回饋。小青相對白蛇或許不夠美麗出色,卻對生命和愛情有一份熱情;雖然痴情小青表面敦蕩,其實心中一直只有一個法海。在田沁鑫眼中小青是絕大多數中國女性的內心,而白蛇代表的是傳統社會下犧牲的女性。

有關話劇的演員,其實是相當出色的。先不說許仙有多俊美、兩女主角有多妖嬈、法海有多騎呢-對的,是騎呢!話說此劇名叫「青蛇」,感覺是想追逐原著小說或電影吸引觀眾(抱歉加一句,電影不見得很出色,和原著小說相比下相形見拙)但是這劇的主角分明不是小青,是法海!一個喜歡講爛gag、表面端莊實際不知自己在幹什麼、或者難聽點說對佛教並不夠信仰的男人。

劇中的法海,經常引得觀眾哄堂大笑,連同他旗下的弟子也是搞笑有餘、正經不足。或者導演想要的是「親和力」- 抱歉我不懂笑。我只知道,他是一個爛gag王,老是跳出戲來跟觀眾搭訕。例如突然拿出手機(!?),說要打999(!!),還有一些通俗得近乎市井的詞語,不見得是必要的。水浸上寺了,用不著好像日本報海嘯一樣找個弟子強調每秒幾米增高水量,除非這是鬧劇,不是舞台劇!

在內容方面,實在有太多的摸不著頭腦。劇中用了很多晦澀難懂的詞語,筆者自問中學修讀中國文學亦平常好讀古代文學,對古文的閱讀理解能力相對一般人為高,卻發現對白有時用字太過深奧,有時過於粗俗,未能充分理解,「出了劇場,還未知發生什麼事」,悻悻然地離開…

關於佛教方面,除了音樂「很佛教」,由於筆者對「佛教」還未參悟透,所以無法評之。但那些在佛堂軟墊下鑽地道逃跑的,吃了藥又熱血沸騰的,感覺有點…對佛家弟子不敬?莫非這是對佛教開的玩笑?搞不懂。

最後,白娘子孩子出生,答應被鎮雷峰塔下。民國年間雷峰塔倒了,白蛇應該再生 – 沒有,白娘子竟不見了!她輪迴了。法海也重生了,四人在現代再相遇 – 舞台效果是有了,但千方百計把她鎮住,原來是鬧劇?人家早就不在了,輪迴去了!在這裡無疑是加添了「懸念」(也可說是自打嘴巴)!

說起青蛇,這其實是筆者最喜歡的李碧華作品之一。

「白蛇青蛇兩條蛇是冥冥之中被挑出來的試驗品而長生不老, 終生的職業是修煉, 對於人的短淺覺得不可思議。兩條想嘗試作人之樂的蛇來人間看情慾, 禮教, 時間有限的肉身, 有苦有樂有荒謬。」

然後,李碧華是這麼寫的:

「每個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兩個女人:白蛇和青蛇。同期的,相間的,點綴他荒蕪的命運。只是,當他得到白蛇,她漸漸成了朱門旁慘白的餘灰;那青蛇,卻是樹頂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葉子。到他得了青蛇,她反是百子櫃中悶綠的山草藥;而白蛇,抬盡了頭方見天際皚皚飄飛柔情萬縷新雪花。」

這幾句仿效張愛玲紅玫瑰白玫瑰說的句子早在中學年代的筆者心中紮了根。女人希望得到的,許仙和法海,男人想要的,白蛇和青蛇。

或者,人類就是貪心的,想一得二又如何?事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經歷了輪迴轉世,再來你追我逐,貪嗔愛恨何時了。在西湖岸、斷橋邊,埋葬了的不只是白蛇。

「青蛇」雖然不太是筆者那杯茶,卻在國內引起熱潮。繼3月香港首映後,2013年4月10日起在北京國話劇場連續上演10場,之後會到澳門、台灣和上海。至於傳說的發生地 – 杭州本土演出則可望在2014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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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中文大學歷史系學士、日本語言及教育碩士。東京留學、旅居日本47道都府縣並多次深入採訪日本各地。興趣為和服、水引、日本明治大正文學、持唎酒師資格。 著有日本文化書籍《Kiri的東瀛文化觀察手帳》(2017)、獨遊旅行指南《日本一人旅》(2019)及香港日本戰前交流歷史研究《爐峰櫻語:戰前日本名人香港訪行錄》(2022)、《爐峰櫻語:戰前日本人物香港生活談》(2023)。 除本網站及FACEBOOK專頁「おしゃれキリ教室」,亦透過日本語雜誌「HONG KONG LEI」推廣香港文化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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